3/31/2009

格里高尔是个旅行推销员。他整日整夜地工作,挣钱,养活父母和妹妹。他没有结婚,看样子家里的情况根本容不得他这方面的考虑。他很节俭,很快就能攒足一笔钱供妹妹去上艺术学院了。妹妹喜欢小提琴,可是家里一直没钱送她去学。格里高尔准备在圣诞节的时候宣布这个好消息,这是他变成甲虫之前最大的心愿。

爱德华是个坐办公室的职员,格里高尔生前最羡慕的就是这种人了,因为他们不用四处奔波。爱德华唯一的一次被迫的旅行,是去乡下见他的未婚妻,筹备他的婚礼。他正值放假,因此自由自在,丝毫不害怕会迟到。爱德华慢悠悠的步伐,以及对途中景致的细腻观察和思考,和格里高尔床头那个让他胆战心惊的闹钟形成鲜明对比。

然而,走在路上的爱德华突然觉得累了。他觉得这次旅行毁了他的假期,闷闷不乐,甚至连婚礼也不放在眼里了。他用这种想象来安慰自己:

“我连自己去乡下都不需要,这没有必要。我只派遣我的穿上了衣服的躯体。如果说这个躯体摇摇晃晃走出我的房门的话,那么这摇晃并非表示恐惧,而只表示这躯体的虚无。这躯体跌跌撞撞地下楼,这躯体呜咽着坐车去乡下,这躯体哭泣着在那里吃晚餐,这也都不是心情激动。因为我,我这时躺在我的床上,平展展地盖着棕黄色的被子,任凭从微开着的窗户透进来的小风吹着。”

接着,他突发奇想,暴露了他和格里高尔之间、格里高尔和卡夫卡之间,也许更是他和卡夫卡之间的全部秘密:

“我相信我在床上躺着时有着一只大甲虫的、一只鹿角虫的或者一只金龟子的形态。”